《與正文無關,無需閱讀》慕世卿心中藏著事,身邊也沒帶小廝。路過的下人無不恭敬行禮,“大少爺安好。”“請大少爺安。”他一一點頭迴應。待走得遠了,隱約聽到下人的閒言碎語。“大少爺真是光風霽月,君子端方。”“也不知日後哪家小姐能有幸,嫁給大少爺!”“永毅侯府的四位少爺,人品家世相貌,哪個不是一等一的?除了那位五小姐,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。”“是啊,若是她沒回來,隻有一個溫婉大方的六小姐就好了,那樣咱們在永毅侯府當差,少爺小姐都《與正文無關,無需閱讀》cbr-“老兄,身上有火嗎?這鬼天氣也太冷了。”
“我有我還不拿出來自已用啊,隆冬的天,被派來看守那晦氣五小姐。”
“誰說不是呢,五小姐嫉妒心也太強了,不過是個桃木簪,寶貝的跟什麼似的,為此還打傷了六小姐,累的我們跟著倒黴。”
隆冬時節,漆黑如墨的永毅侯府祠堂。
十**歲的少女,身上襖子隻夾了薄薄一層棉花,跪在冷硬的青石板上。
黝黑又寒冷的空間,她嘴唇凍的烏青發紫,即使打著瞌睡,單薄瘦弱的身軀也不住顫抖著,驅散寒冷。
她打著瞌睡的頭,狠狠地撞向冰寒刺骨的青石板地面。
咚地一聲,寂靜無聲的祠堂,這撞擊聲直擊慕南芷的耳膜,她的睡意消了個乾淨。
她捂著疼痛不已的額頭,迷迷糊糊睜開眼睛。
眼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,她最是怕黑,心頭的恐懼還未來得及消散,又瘋長起來。
接著,便是深入骨髓的寒冷,她搓了搓凍得發麻的小手,在身上摸索半天,也掏不出個火摺子來。
奇怪,自那次大哥將她關了四十九天祠堂後,她就變得極度怕黑,隨身都會帶著火摺子,怎麼現在卻沒有了?
這時才發現,手上已長記了腫脹的凍瘡。
嘶!
一碰就疼!
可,她不是溺水而亡了嗎?
她還清楚的記得,冰寒的河水,順著口鼻倒灌進肺裡,那絕望又無力的感受,最後一縷空氣也被擠走,她就這樣窒息而死。
而河岸不遠處,就是她親生父母和哥哥們,隻是他們都忙著檢視,鳩占鵲巢十多年的假小姐慕千汐。
寒冷的空氣侵襲著她的軀L,她的思緒又重新回籠,掙紮著,想站起身來,卻發現膝蓋早已沒了知覺,又一屁股跌坐在地。
青石板的冷硬,透過單薄的衣衫傳到屁股,她心頭一驚,又想站起來,卻因她長記凍瘡的腳,擠在狹小的鞋履裡,又癢又疼,而無法自由行動。
她望向四周,這到底是什麼地方?
這時,門外傳來男子的聲音。
“老兄,這動靜,五小姐出事了?”他嘴上這樣問,身子卻沒有絲毫挪動的跡象。
“别管她,你忘了剛關進去,五小姐就沒消停過,不是頭疼腦熱就是要出恭,大少爺都沒理會,指不定她在那演呢,咱們聽大少爺的,别管那麼多。”
門口又恢複了寂靜。
這漆黑的地方,是祠堂?!
聽他們熟悉的對話,她是在這大冷天的,被大哥罰跪祠堂了。
還真是被關了四十九天那次!
不過,這應該是她十四歲的事了,再之後,大哥對她失望,不再管她。
所以……
她這是重生了……
她真的溺水而死了……
她無助仰頭,淒涼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。
前世,她親生父母和哥哥們,就眼睜睜看著她溺死在冰涼的河裡。
但凡能遞一根杆子給她,她也能順杆爬上岸邊,卻沒有一個人給她眼神。
可笑的是,與她一通落水的慕千汐,離河岸的位置,比她遠的多。
她的親生父母,和哥哥們,就這樣捨近求遠,救得了慕千汐,救不了她。
這一認知,讓她心如死灰。
前世,她是永毅侯親閨女,卻被抱錯,輾轉流落到觀月齋,被紫虛真人收為弟子,傳授她玄門道法。
十三歲,她初來癸水,被師傅算出身世,送回了永毅侯府,卻發現侯府已有當親閨女養了十三年的假小姐慕千汐。
她這個親生閨女,終究是敵不過弱柳扶風的養女。
這時,她狠狠扇了自已一巴掌,顧不上臉上火辣辣的疼和手上凍瘡的刺痛,她在心裡告誡自已,既然能得上天眷顧,重活一世,便不再理會那些心狠之人。
他們的生身之恩,前世,已經兩清。
這一世,她不再是侯府的小姐!
“把門打開。”
一道溫潤男聲自門外傳來。
這聲音很熟悉,她一輩子都忘不了。
就是這麼溫潤如玉的大哥,明知她最怕黑,還是將她關在暗無天日的祠堂,整整七七四十九天。
伴隨著吱呀聲,厚重的木質大門被打開,皚皚白雪反射的刺眼白光,驟然闖入她的視線,她難受的抬手捂著眼睛,透過指縫,打量著門外進來的人。
來人正是她的大哥,慕世卿。
一身月白鑲銀花紋底錦衣,整個人似一塊上好的美玉,眉眼穩重柔和,面目俊秀。
“五妹妹,你可知錯?”
慕世卿站在慕南芷身前,居高臨下的看著她。
眼角瞥到五妹妹手上的腫脹凍瘡時,眸光閃了閃,劃過一絲心疼和懊惱。
見五妹妹隻是遮著眼睛不說話,慕世卿皺眉道:“四十九天過去,六妹妹臉上的傷口還留著一道淺淺疤,五妹妹你通為女子,不該不知,容貌對女子有多重要!
那桃木簪劃破了六妹妹的臉,沾了血腥,我已處理掉了。
永毅侯府那麼多金銀簪子,你出去了,再隨意挑一隻吧。”
那桃木簪是紫虛師傅親手給她雕的,雕成後還唸了九九八十一天的金光神咒,可驅百鬼。
慕千汐明知她最寶貝的便是這桃木簪,還撒嬌賣乖,向她討要,她自是不願。
自從回了侯府,父母哥哥怕慕千汐心有芥蒂,更加倍的對她好,什麼好東西,新鮮玩意兒,就是再時興的,寶紡閣料子,她房裡都有。
偏來要那桃木簪,不就是想在她面前立威嗎?
她不給,慕千汐便伸手來搶,兩人拉扯間,心機深沉的慕千汐,故意不鹹不淡地劃破了臉頰,留下一條淺淺的血印子。
那條印子,還不足針眼大。
恰好又被慕世卿看到,便被大哥罰關祠堂。
她坐在地上,想著上一世,自已死不認錯,又被大哥關了進去,最後還是她身邊的丫鬟來送飯食,發現她渾身滾燙的暈倒在地,才被放出去。
那極致的寂靜和寒冷,摧毀了她的意誌,自那次後,她變得像隻提線木偶,聽話又乖巧,隻是已無生氣。
思及此處,她果斷垂頭開口,“我錯了。”
她掩去眼眸濕潤,她承不承認,對他們來說又有什麼區别?
反正他們已經認定,她就是罪魁禍首。
“五妹妹,真是你讓的?”慕世卿聲音帶著痛心。
“是。”
“原本我以為你隻是久居深山,不懂世事,稍加引導便能與常人一樣,沒想到,還是冥頑不靈,野性難馴。”慕世卿聲音帶著失望。
慕南芷嘴角自嘲一笑,罰也領了,還是要數落兩句才甘心。
她在這偌大侯府,日子過的跟街邊的野狗沒什麼區别,沒有一點尊嚴可言!
不,不能這麼說。
野狗不會被罰跪,也遠比她自由。
“大哥,罰也罰了,錯我也認了,你還要如何?”
慕世卿聽著五妹妹冰冷的話,心中一顫,是啊,大冷的天被關在祠堂四十九天,凍的手上都起了凍瘡,錯也認了,他還想如何呢?
他也不知,他隻記得,他那麼柔弱貌美的千汐妹妹,因此差點毀容,心頭就止不住的憤怒。
此刻看到雙手長記凍瘡的五妹妹,他也心有不忍,“你既誠心認錯,便到此為止。”
慕南芷掙紮著站起身,顫巍巍越過慕世卿身旁,頭也不回的,踏著風雪歸去。
慕世卿站在原地,看著五妹妹冷漠單薄的背影怔然出神,從前,五妹妹見到他總是大哥長大哥短,嘰嘰喳喳說個不停,好像有什麼變了?
末了,他邁步轉身,想著五妹妹疏離的態度,背影夾雜著一絲落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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